才看了几行字，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好久没联系的于道明打来的，一跃而起，边反锁好门边笑道：

于道明喝道：“好你个兔崽子，闯下大祸还不知道么？”

“大祸？”方晟懵了，“什……什么大祸？”

“咦，那帮狐朋狗友没告诉你？”

于道明骂道：“果真闷在铁矿堆里变成瞎子、聋子了，外界的事儿一点都不关心，你哪象副省级干部？倒好像干部越做越小回到黄海那疙瘩去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给我滚回双江派其他顶上去！”

相处这么久，方晟知道于道明的特点是心情好的时候喜欢骂人，而且越好骂得越凶，当下笑嘻嘻道：

“二叔教诲得对，在百铁这鬼地方呆久了我都怀疑会重金属中毒……请二叔指点迷津？”

方晟眼珠一转，笑着问：“上次二叔说的那个振兴小组……”

“振兴中原六省领导小组！”

“跟你谈过之后我先后找了钟组部老徐两回，说来也好笑本来人家央求我，倒变成我央求人家了，”于道明说，“老徐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但要我保持耐心，说是时机未到，然后昨天突然亲自跑上门很郑重地说时机可能到了，问我之前答应的事还算不算？”

方晟心头一震，道：“我有点明白了，二叔，与钟纪委查的案子有关！”

“还用你说，京都谁不知道高层准备对黄树动刀子？老徐的意思如上次所说此领导小组不同彼领导小组，要从各省切一块权出来统筹，部分类似以前的西南局什么的，而且组长要由正务院副总或正务委员领衔！”

“啊，这下二叔厉害了，挂副组长行组长职权，享受副国级待遇呀！”

“别那么说，各司其职职责分明嘛，首当其冲要做好自己份内事，”于道明又打起了官腔，“领导小组主抓经济，要牵头搞大项目大工程特别是跨省合作，到时你小子可得给二叔献计献策……”

方晟眨巴着眼睛道：“二叔，恐怕没哪个省领导把单抓经济的领导小组放在眼里吧？”

“算你小子鬼机灵！不错，京都要在中原六省搞试验田，给的权限前所未有，包括人事权！为加强人事方面话语权，钟组部有副部长挂副组长职务，领导小组党组会可以就六省领导班子以省直单位部门一把手人选提出参考意见！”

方晟惊得合不拢嘴：“二叔！二叔！我强烈盼望二叔救我于危难之间，快来吧！”

“瞧你这付德性，处处都离不开二叔帮衬！”于道明虽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詹印到京都正好是大施身手的时候，怎么还搞不掂？”

“唉，压力在省里啊二叔！”

等等，朱正阳那边怎么回事？

方晟刚拿起手机要打，有人在外面拍门，紧接着传来杨花的声音：

“方市长接客了！”

“假斯文吧，”杨花笑道，“象你这样在农村锻炼过的干部什么粗话俗语没听过？”

“有吧，我亲眼见过村干部跟村民打架，把人家女的摁在地上衣服都剥了，还扯着嗓子说老子见过几十个就数你的最小！”

“别谦虚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杨花打开笔记本，“今天来想正式向方同学讨教两个问题——别玩虚的，我要听实话呀！第一个问题，从乡镇发展角度看三滩镇是全省第一个完成功能区布局的，请问方同学当初出于哪方面考虑？第二个问题，时至今日，你是否还觉得基层选举——我指的是村主任选举不符合国情，内地将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做到一人一票？”

“哦，杨同学的问题很尖锐啊，实在……”

“功能区布局一直是基层工作的难点，”方晟长考后终于开口道，“难就难在功能区布局的超前性与乡镇居民的小农意识冲突，打个比方，从规划角度讲现在拓宽街道都得八车道，这叫冗余性设计，但就会有人甚至领导批评你好大喜功、搞功绩工程、铺张浪费等等，体制内如此普通群众更没法理解，街头巷尾议论与其花这么多钱砸路面，不如去扶贫、赈灾、救助五保户等等……”